彼岸花-十八子

If I Had A Heart - Fever Ray

早上交班的时候,杨sir说,31#来了新病人,神志不清,怀疑颅内出血或感染,aids和静脉xd史;

于是去看了,男子躺在白色的床上,很壮,右眼淤青,左眼失明;

很壮,不是形容枯槁;

蓝白条纹的裤管卷起,陈旧的针眼;

密密麻麻的针眼;

第一次看到针眼;

旁边是稀里哗啦的前妻,和一个朋友;


因为hiv,没要孩子,48岁;


重度贫血,颅内高压;


签字,病危,检查,治疗,申请输血,合血,取血,观察,会诊;


接下来的值班时间,来了一群又一群的朋友,

一群又一群的朋友来责怪医生怎么血还没输上,

听了解释后一群又一群的朋友哭着走了;


下午15:00,护士跑来,31床,快!

小跑去;

前妻放声嚎哭;

病人抽搐;

口周白沫;

双眼凝视;

呼吸深快;

血压、心跳、血氧、体温尚正常;

右眼瞳孔反射尚存在,问家属,抢救吗?

再看看吧;


10分钟后,再抽1次,


心跳骤停。

床边,后来的老婆婆说,他4天前还在给我过生日,

我就晚了一个早上;

一句话都没有;


安慰老人,

才知道老人不是妈妈。


一群又一群的朋友来。

一群又一群的朋友哭。

一群又一群的朋友打电话告诉更多朋友。


他们都说,多好的人啊。



多好的人啊。

看着那些来来去去的人。

在想,如果自己哪天死了,会有这么多人来吗

猜不透也问不出来他的故事;

看起来,他就站在社会道德及法律的一边,而自己在他的对立面,

却看见自己一天天越走越远。

对于真情、时间、道义、责任、追求、理想、生活、死亡,

怎么选择,

不论怎么选择,你都猜不到你最后怎么离开这个世界,

此刻生,有计划有烦恼哀伤欢乐喜悲

下刻死


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医生说,医生当久了, 看淡生死,就是明白不生病怎么可能死。


于是在想,到底怎么活,才能淡然接受,朋友的生死,父母的生死,配偶的生死,子女的生死,爱人的生死。


人生太长了。

不,人生太短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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